【枫应】折柳枝给龙尊能把他留下来吗？
应星刚来仙舟时像个玻璃小孩，安静地抱着小腿坐在烛渊府后院里，仰头看太阳。
仙舟的太阳是假太阳，没有紫外线，不灼人，但晒得小应星连睫毛都是透明的白。
小孩儿白发紫瞳，瞳孔是菱形，天生的异相。怀炎收他为徒，总担心这徒儿身体不长久，来不及活到能大放异彩的时候。
罗浮饮月君是怀炎夙世旧友，饮月君专研医术，常年扎根丹鼎司，他请龙出山为自己的小徒儿做个体检。
“可能是白化症。”丹枫点开玉兆，对着那张脸细细端详。
紫瞳和菱形瞳孔都是白化症的典型症状，天生的白发蓬得像一团云，丹枫说不用担心，过两天就到朱明来。
饮月君驾临朱明那天，怀炎遣应星去迎他，应星以为会如传说中有长长车架自天降下，而实际上只来了一位单手背于身后，乘坐莲台浮空的仙人。
“你家大人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出来？”丹枫对怀炎带孩子的能力表示质疑。
实际上怀炎着意培养应星，先时罗浮的使节前来，也是应星出面接待，应星跟着爬上饮月君的莲台，扒拉着手指给他讲罗浮一行人的形容，说完还期待地看一眼丹枫。
“是，你把他们接待得很好。”丹枫抬手要摸一摸应星的脑袋，又在半空中停住手。
使节中不乏丹鼎司中人，回罗浮后大肆宣扬怀炎有多失礼，竟派出一看就不久于世的短生种。
小短命鬼怎么能做接待人员？
“那……怀炎有跟你说什么吗？”丹枫垂眸，他垂眸也看不到小孩，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。
“师傅说我有点营养不良，长得不够高，您是有名的医者，对于营养调配也擅长的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丹枫指着附近的云梯，又指了指脚下的莲台，“犹如云梯与莲台，若你熟悉莲台的原理，未必不能以此为灵感造出云梯来。”
应星似懂非懂，抬头盯着丹枫，丹枫看他脖子实在累，弯下腰把小孩捞了起来。
“这几天得跟着我住。”
头三天丹枫安排了药浴，还有丹鼎司按丹枫要求送来的营养汤品，应星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透出浓浓得枸杞味了。他晚上睡不着，丹枫抱着一卷《工造要义》给他念，念了一个空漏时刻，一低头应星还精神着。
于是换成了药典。
丹枫先睡着了，应星爬起来把落在他脸上的书抽走放床头柜上，关掉灯，他并没有夜视能力，回不去自己房间，索性在龙尊旁边找个地方睡了。
白化症很棘手，否则丹鼎司那些人也不会下命不久矣的结论，怀炎问丹枫的时候，他正扎破了手指在往碗里滴血，随手回了句“小问题”。
之后还补上一句“相信仙舟的医学水平”。
应星的身体的确是一日比一日好了，从前拎二十斤东西都喘气，现在跟着丹枫出门能拎个六七十斤的药材，某天怀炎忙完武器订单来丹枫暂居的客院探望，发现应星已经生出了苍青色的长发，夹在原本的头发里，把头发衬得花白。
丹枫正在帮应星盘头发，此情此景莫名叫怀炎觉得有些危险。
“饮月，借一步说话。”
丹枫摊开手，示意应星自己把梳子和簪子接过去，离开房间的时候衣摆在木地板上拖动出沙沙声。
“你知道外头怎么说他的？”怀炎难得地有些严肃。
“烛渊府养的小短命鬼？”丹枫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心，怀炎瞪大了眼，一把拽过丹枫手心里的东西。
“你把长命锁给他解了做什么？”
“我治病不方便，见不得他身上戴别人赠的东西，”丹枫仍旧冷着一张脸，“我会保他长命百岁的，但也只能是百岁，怀炎，你是知道的在短生种的寿数里头——”
“我已经是个老人了，不必和一个老人谈生离死别，”怀炎冷笑，“饮月，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，你麾下罗浮丹鼎司那些无能之辈议论我的徒弟，来日你离了朱明，还需得处理一下。”
饮月君在罗浮待了一年有余，应星的皮肤逐渐从雪白的半透明转为健康的小麦色，苍青的长发留到后背，绑上精巧而时兴的发髻，懒的时候就用一把插梳固定，只饮月君心坏，总是喜欢把插梳抽走，于是青色的头发散下来，披到坐在床边的丹枫肩头。
“今天在工造司怎么样？”
“今天司部里起重机坏了，我提起了两千斤的砂石，把怀炎师傅吓得目瞪口呆。”
哦，不小心改过头了，丹枫想。
“我要回罗浮去了，若你想我了，可以跟你师傅到罗浮来。”
十三岁的应星站在一树花下，他折了学宫旁边的柳枝，但他无法真的塞给饮月君，他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孩子，饮月君世代镇守罗浮建木，那才是饮月君的责任。
“我……我会想你的，”他鼓足勇气说，“但我不能经常去罗浮，我还要学艺呢。”
“我可以等到你学成，”丹枫弯腰，抽走了应星手上的柳枝，“希望别让我等太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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